彩莲的母亲阿市在她父亲六十岁那年,提出离婚的要求。父亲很惊讶,但子女们并不讶异。
这怎么可能?妳这老太婆疯了!妳这么老,离开我,有谁会要妳?父亲的反应相当激烈。
不管父亲如何用言语攻击她、诋毁她,母亲以沉默应对,只是冷静的对儿女说:没有人要我,我就不能过活吗?我才不需要有人要。我要去过我自己要过的生活。母亲从事传销多年有成,经济上完全不需靠别人。
彩莲和兄弟们看在眼里,知道母亲是吃了銔铊铁了心了。
父亲很无助,却不肯示弱,转而责怪一群都有硕士以上学历的儿女:都是你们,鼔励你妈去参加什么成长团体、参加那么多活动,在外面交了坏朋友,把她教坏了!
儿女们当然也不乐见父母离婚,但也明白,妈妈从年轻时就有这个念头,只是碍于年代保守、子女还没长大,才一直忍辱负重。
年轻时候,爸爸曾是个成功的营建商人,然而,他得意的时候,母亲也是倒霉的,他在外应酬,难免多喝了酒,难免有些桃花,回家发脾气理所当然,第三者找上门,还要母亲收拾残局;中年生意失败,母亲更加倒霉,要替他回娘家借钱、调头寸,还要安慰失意的他;在财务危机下度过十多年的光阴后,父亲好不容易站稳,到朋友的公司工作,有了稳定的薪水。接着在五十五岁时动了大手术,母亲还要照顾生病时脾气变得更坏的他。
这几年一切渐趋平稳,子女事业皆有成,父亲老了,脾气也渐收敛,只是变得爱管闲事、叨叨念念,仍然以自我为中心。母亲算是苦尽甘来了。但就在这时候,母亲竟打定主意要离婚。我责任已了,他要靠自己了。母亲说得很悲凉:这一路,他只是需要我,并不爱我。我给过他很多机会,可是他太迟钝了。
太迟钝,是因自以为是、不知体贴,以为老婆永不会离开。他以为:那么困难的时候,妳都在我身边,现在一切安稳,妳怎么可能舍得走? 殊不知母亲的原则是尽完责任我就走。她不会在困难时离开,尽仁尽义忍到现在,最后一点耐心都用完时,他的变化还是有限,因为剩下的时光有限,她再也难回头。
传统女人的忍耐并非无限度,男人万万不可太迟钝,以为她会一生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