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宝贝女儿白灵儿 对不起今生是我失约了

那是一个奇冷的夜晚,白灵儿咬着牙一个人晃荡在大街上,从宾馆跑出来的她什么都没有带,满心只有恨、愤怒与悲戚。她像一只流浪猫一样,只能哀号。白灵儿的发丝散乱而自然的垂下,在寒风中飘逸,她的肤色是那样自然白皙,眼神充满了纯美与楚楚可怜,那是一种绝望的美感。我要这样一直走到死,她这样想着,如果路边遇到乞讨的流浪汉,我就把我的身体施舍给他。这是她唯一的一样东西了。怎么这么黑,这么冷,她似乎没有力气了,她的骨头好像要脱节了,她怎么都使唤不了。我走到死了么,她想。她没有想到原来死这么容易,这么快,远比活来的容易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渐渐感到有丝丝的暖意,她以为死是很冷的,难道这里是天堂?天堂应该是暖和的吧?她想,这种感觉真好,能不能一直这样到永远。

“小姐,你醒醒。”一个充满了磁性的声音传来。她似乎感到一股热流拽着她拼命往回跑,一个猛扎她跳回了人间。

她用尽力气睁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你是流浪汉么?”

“什么?我才救的你,你一醒来就忙着打击我的自尊心。”那个男人说。

“救我?那我以身相许,好么?”她贴着他的胸,气若游丝。

“你真奇怪,这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力么?”

“带我回家。”她说。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没有家。”

那个男人有一个很气派的房子,虽然不大,宽敞的厅堂,豪华的沙发,还有无比松软的床。我从没睡过这样舒服的床,她想,这里会是我的天堂么?

你好像冻坏了,喝点热水。他说。

在明亮的灯光下,她才看清他是一个轮廓十分俊朗的中年男人,深陷的眼窝仿佛两道深不见底的隧道,淋漓精致地透露着睿智。挺直的鼻梁把他的男人味道显露无疑。笔挺的风衣穿在他的身上仿佛雕塑一般,工整威严。现在细细想想他一路将自己抱上车再抱上楼最后抱上这暖暖的床,她不自主的脸发烧。

你为什么带我回来?她问。

因为我也没有家。他说。

你的房子很漂亮。她打量的着他,她想他的身边不缺女人。

房子不代表家。他说。

夜里她睡床,他睡厅。她辗转难眠,她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把一个陌生女人带回家,又一点非礼之心都没有。白天,他买菜做饭,她发呆或做任何事。对话很少,她不说,他也不问,也不赶她走。

她只是偷偷地瞄着他做事的背影,细细的品味,像品一瓶上等的葡萄酒。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忘了自己早已只剩孤身一人。在家他总是穿着针织开衫,很随意,很温柔,很知性。他话不多,但是很细心,白灵儿需要什么他都给安排的很好。这点让白灵儿很感动,却疑惑重重。她只知道她喜欢看他,甚至是他抽烟的样子。

你为什么收留我?她忍不住问。

你有第二个地方去,自然会走。他说。

你不好奇?她看着他淡定的样子,仿佛他一切尽收眼底。

我不逼你。说着他双手在胸口做了一个合十的动作。

这晚她做了噩梦,手一直指着远方,她出汗发抖甚至爬起来冲向窗帘拼命的撕扯。他过来拉着她喊着她,她还是依然撕扯叫喊,于是他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并在她的耳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她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把她抱回了被窝,可是她却紧紧抱住他,仿佛他才是她的救命稻草。

次日早上,当白灵儿睁开眼睛那一刻,她看见自己躺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她不诧异,不害怕,反而有一点点的心动。他的臂膀真的宽广也很硬实,他的发丝垂下搭在眉宇之间,英气十足。他一定是一个智慧与勇气并重的男人,她想。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似乎越来越有默契,不问彼此的过往更不问未来。她没有衣服,他给她买,她穿的好看他静静的欣赏,像欣赏一件精致的工艺品。他带她去看电影,去听音乐会,在别人的眼里他们男才女貌。她依然做噩梦,他依旧抱着她,不论她如何撕咬,即使弄的他遍体鳞伤。

她又做噩梦了,他抱着她,但是这一次她是故意的。她要他来抱着她,她主动地把手伸了进去,主动拨下了衣服的吊带。他不再拒绝,也拒绝不了。那妖娆销魂的一夜。

我想我要走了。她加了个想,明显给他留有余地。

去哪?他带着倦意,把她拥的更实了。

属于我的地方。她垂着眼帘。

这里就是。他字字清晰。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救我?她看着他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真的想知道?他问。

恩,我想知道。她说。

他搂着她,挪了挪身体,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他要诉说一个十分冗长的故事。

他遇到她并把她带回家的那个晚上是他回到A城的第二十天。20年前的一天夜里,他悄悄的离开了这个地方,那时他18岁。他出生在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父母有钱有势有文化。然而年轻气盛的他却十分叛逆,他不愿意服从任何一个父母的要求,即使他知道那样会给他带来无量的前途。15岁那年他毅然的离家出走,来到了A城。这里有他喜欢的大海、有他羡慕的自由。身上的钱很快就用完了,好在他很聪明,只是小小年纪再聪明独身在外也难免风餐露宿。日子的艰辛是他始料未及的。好在他遇见了一个女孩,让他有了寄托有了温暖,那是一个美丽的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仙女,于是他给了女孩山盟海誓,女孩也许了他天长地久。一段私定终生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女孩从家里逃了出来,也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搬出来,她的家里只有一个后母,这种情况是她后妈盼星星盼月亮才给盼来的。女孩出来的那一天,后妈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女孩与他一般大,两个孩子过上了两个大人的生活。毕竟生活不是童年里的家家酒,有太多他们始料未及、手足无措的困难阻碍。这些始料未及、手足无措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点一点的侵蚀掉他们的纯真岁月。男孩越来越力不从心,这是与他的梦想背道而驰的生活。他要叱咤风云、要指挥千军万马,他要做一个英雄,而不是在这个租赁的破旧的小屋子里孤影自怜。曾经这一切他的父亲都能给他,可是他却那么武断的拒绝了父亲的庇护,如果他留在父亲的身边,也许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有为青年了!可是他放不下女孩,这三年来夜夜睡在他枕边的女孩。他想带她一起走,可是他想自己还要求父母原谅哪里有脸再带个女人回去,也许他的父母不肯认他了,到时候他还是要回到女孩的身边,如果他的父母认他,等时机成熟了再来接回女孩。一个夜里他留下封信,悄悄的走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事物瞬息变化,时间的齿轮一旦开闸,那么滚轮将驶向的方向就不再是谁能控制。二十年里他事业有成、叱咤风云,但是始终没有结婚,不论多优秀的女人他都无法与她相处到结婚,他甚至按照女孩的样子找过女人,但是毕竟不是曾经的那个女孩。二十年后的他回到A城,他抱着愧疚,抱着忏悔,更是抱着希望,他要找到那个女孩。他焦急的找寻,可是当时他和女孩住的地方早已拆迁,通过关系查户口却最终得到了女孩的死讯,当年他离开后不久女孩就死了。回忆余音绕梁,他找了二十天仿佛二十年,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他直到他遇到昏倒在路边的白灵儿。她像极了女孩,他觉得她简直就是女孩,没有受到岁月摧残的女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把她带回了家。他不得不承认,与她相处的日子让他觉得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和女孩朝夕相处的岁月。光阴荏苒,他已老了而她依然年轻,她不是她,他知道,可是他依然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白灵儿留了下来,因为他的那句无可救药的爱。她不管他曾爱过谁谁谁,不管他曾把她当做谁谁谁,现在他是她的,女孩死了,过去死了,现在只有他和她是厮守的。日子很滋润,应该说爱情很滋润,从前的伤害被爱情的花瓣深深的埋葬。一人一段的伤,用拼凑起来的幸福虚掩着……

好景总是不长。当白灵儿正沉静在爱情的酒酿里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让她大惊失色。她的母亲白嫣来了。这只是一个意外的遇见,虽然白嫣一直在找白灵儿。她看见白灵儿走进一家如此气派的房子,有一天早上,她远远的看见白灵儿缓缓的从房子里出来,旁边站着一个高大威猛气宇非凡的男人,男人像孩子般的护着她,一伙儿帮她整理衣服,一伙儿帮她屡屡发丝,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白嫣恨得牙痒痒,她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了上去扯着白灵儿的衣服和头发就是一顿乱抓。男人立马把白嫣用力推开,把白灵儿拥在自己的怀里。白嫣被推得往后退了好几米。这一推白嫣却像发现了什么,她镇镇的看着男人,眼神像刀子一般,她缓缓的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好像他是她的旧相识一般。

“子……轩。”白嫣最终说出了口,只是很小很小声。

“你?”男人望着眼前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女人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当他细细的看她的脸,他却发现那是张十分熟悉的脸,只是爬上了岁月的痕迹,虽然发丝不再辰辰,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是他知道这张脸,是他苦苦找寻的女孩!

“是我,二十年前!”

“白嫣,我找过你,可是他们说你死了!”

“我是死了,你走后我就自杀了,可是我又被救活了,因为你我受了多少的苦你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哈!报应!那你要问问我的亲生女儿了!”

“女儿?白灵儿……”

此时的白灵儿早已灵魂出了窍,她不能相信白嫣就是那个女孩,他找的就是她。噩梦再一次降临在白灵儿的身上,她永远生活在白嫣的光芒下,因为白嫣皮休接近她,因为白嫣子轩接纳她!她永远不会是独立的她,她恨白嫣,为什么一次次打碎她的梦,让她做这种乱伦的噩梦。如果不是她有幼时父亲的记忆的话,她甚至会怀疑她是他们的……

子轩久久望着两边的女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一辈子都周旋在两个女人一对母女之间!他要怎么办,接下去他要怎么选择,怎么选择都是错!

几天过后,子轩把终日躲在角落自言自语的精神几乎崩溃的白灵儿送到他的朋友,他是一个心理医生,他想有他照顾白灵儿,她会很快好起来。这是他最后的决定,白灵儿还很年轻,她有很多的路可以走,只要那条路上没有他,她都会很幸福。他还有很大的罪责要去偿还,他必须扔下白灵儿,否则不论是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都不会得到幸福,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终生不得解放。他要结束这一切。他带着白嫣走了。

这些就是白灵儿关于子轩的所有记忆。子轩走了,从此她的世界安静了,却也空了。这是最后一次想他,最后一次活在过去,最后一次为过去病倒,她提醒着自己,从此海阔天空她不再为回忆而伤神。

她提着收拾好的行李,准备离开医院,她望着窗外的景色,曾经恍如隔世。